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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6》播客: 中国与全球鱼类现状

可持续发展亚洲新播客系列《1986》的第一集探讨渔业过度捕捞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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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与全球鱼类现状

1986年,中国通过了《渔业法》,允许渔船私有化,大规模的船队得以扩张。 如今,中国的渔船数量占全球总量的四分之一,大多数渔船在中国沿海捕鱼,过度捕捞问题日益严峻。 海洋及其所拥有的资源是全人类共享的。中国在全球渔业政策及管理中占据着怎样的地位?如何应对过度捕捞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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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宾

  • 玛格特·斯泰尔斯, Oceana
  • 伊冯·萨多维博士, 香港大学
  • 约翰·弥米卡基斯, 环境保护基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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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持续亚洲制作的《1986》系列播客节目的第四集、也是最后一集提出问题,人造礁石能否帮助中国修复过度捕捞的海洋。

播客文稿

: 大家好,我是龙美诗。欢迎收听“可持续亚洲”系列播客。

《1986》由“可持续亚洲”和“中外对话”联合出品,本系列节目由四个部分组成,讨论中国、海洋和渔业相关问题。

上一季播客节目中,我们探讨了阻止塑料污染进入海洋的各种方法。现在让我们把镜头转向另一个与海洋有关的问题:过度捕捞。中国是世界上最大的海产品进出口国,但情况并非一向如此。

1986年中国通过了《渔业法》,允许渔船私有化。自此,中国的海洋渔业完成了从木船到机械化拖网渔船,从集体所有制到商业捕捞的转变。改革的效果非常显着,以至于中国现在不得不面对过度捕捞的局面。

旁白1:我认为过度捕捞是指不停地、毫无节制地捕鱼。 

: 这大概就是过去30年间中国的情况。

旁白2:责任在于过度捕捞。海里的鱼都被渔民捕了,无法继续繁殖了。

旁白3:过度捕捞是指鱼类生态系统受到干扰,导致种群数量急剧下降的现象。 

: 就人均而言,中国香港是全球最大的海鲜消费地之一。香港这座富庶的岛屿上满是热爱各种海鲜的人们。令人鼓舞的是,我采访过的年轻人都了解过度捕捞的问题……但我不确定大家是否知道该如何应对。 

格特·斯泰尔斯:所以解决过度捕捞的方案起初似乎很简单。简单来说,你得计算鱼群的数量,估计一年内的繁殖量,然后确保捕鱼的速度等于或略低于鱼类繁殖的速度。 

: 玛格特·斯泰尔斯是国际组织Oceana的战略主管,该组织致力于拯救海洋和确保海洋能持续为世界提供充足的食物。这是项艰巨的任务,但可以分解为这么几个部分:Oceana努力提高渔业生产力,保护鱼类幼苗的生境,以及减少过度捕捞。听起来是不是很有挑战性?确实如此…

斯泰尔斯:然后下一步是算出并确定捕捞的限额。比如说,规定我们每年就捕捞100条鱼,而不是200条之类的。等政府确定鱼类总量、决定捕捞限额之后,然后就是要求相关各方一起落实了,这可能是最难的部分。所以这些几乎都是发生在国家层面上的。

好的,过度捕捞似乎是一个国家层面的、各国自己的问题…但海洋是人类共有的…

斯泰尔斯:因为鱼会游到世界各地,这就是真正的挑战所在。我认为没有很多东西(像鱼类一样)是全球共享的,肯定没有像海鲜产品这样全球贸易量这么大的食物。

龙美诗:好的,过度捕捞似乎是一个国家层面的、各国自己的问题…但海洋是人类共有的…

斯泰尔斯:因为鱼会游到世界各地,这就是真正的挑战所在。我认为没有很多东西(像鱼类一样)是全球共享的,肯定没有像海鲜产品这样全球贸易量这么大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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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西贡的海鲜市场
香港西贡的海鲜市场。图片来源:ronniech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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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全球海洋中的过度捕捞问题进行管理实际上是一个相对较新的现象,是伴随着捕捞技术变得先进、效率高得惊人的时候开始的…

·我是伊冯·萨多维,在香港大学生物系工作已经有25年了。

萨多维博士早年曾在加勒比海和波多黎各工作,后来定居香港。我们大多数人都是最近才开始真正关注人类对海洋的影响——因为社交媒体上出现搁浅的鲸鱼和被缠住的海马图片,但萨多维博士的整个职业生涯都在研究海洋问题。我到她的办公室采访了她,试图了解各国对海洋使用的管理。

在我看来,工业化捕鱼从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真正开始的。我认为随着捕捞量的增加,各国开始认识到有必要通过某种方式来界定我们对海洋的利用,或许还有就是我们在保护或者管理海洋的过程中有哪些义务。所以联合国花了很多年的时间,经历了很多讨论,最后在几十年前批准了《海洋法》,为了在全球范围内实施这项法律,需要许多国家的同意。这项法律现在已经得到国际性的认可。它允许各国将其海岸线以外200海里的海域划为专属管辖区。这一规定引发了很多争论。世界上肯定有相距不足400海里的两个沿海国家,但法律就规定了200海里。这项法律有两个关键组成部分,一个是每个沿海国家都有权开发专属经济区内的资源,但同时他们也要承诺,像外界期望的那样对这些海域的资源进行可持续管理。所以,虽然开发是一种权利,但人们也期待这些资源能够得到妥善的管理。

中国在1973到1982年参与了联合国召开的海洋法公约的谈判,这推动了1986年中国首部《渔业法》的出台,但中国直到1996年才在批准了《海洋法公约》。

萨多维所以,我们要如何管理专属经济区内的资源呢?是有法规的,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法律法规,但联合国粮食及农业组织也在1995年,也就是海洋法生效后不久制定了一些指导原则。这些原则很全面,是一套关于如何管理海洋资源的指导方针。这些指导方针可以因地制宜,根据不同国家的情况进行调整。所以我们有了现在这些指导方针和国际法规,有助于塑造我们可以如何管理沿海海洋资源以及其应采取的方法。

据估计,外海捕捞的所有鱼获中有85%到90%实际上来自各国的专属经济区。所以那些拖网渔船在公海上捕获大量鱼类的精彩视频,本来可以很容易地在专属经济区内拍到,而且本可以是符合各国渔业法规的…

那么,问题来了,那些进出专属经济区的洄游鱼类怎么算?

斯泰尔斯:区别在于鱼类活动的距离,有的鱼喜欢呆在自己的地盘,基本上都有自己栖息的礁石,就比如,这是我的礁石,是我的家,我就不到别的地方去了。所以这些鱼是定居的,和生活在它们附近的人类就会控制它们是否被过度捕捞。但还有金枪鱼,它的活动范围基本上是整个世界。所以,可以捕捞多少,谁来捕捞,这就是许多国家需要达成一致的事情。

再次有请玛格特·斯泰尔斯…… 

斯泰尔斯:我认为过度捕捞是个全球性的问题。如果你把全球各国的渔业都考虑进来,很多国家的鱼类资源相比过去都少了很多。但等你尝试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它很快就成了一个区域的问题,而不是特定国家的问题了。

中国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在专属经济区相交的地方,过度捕捞的困境加剧了各国争夺捕鱼权的紧张局势。中国和越南最近共同审议了《中越渔业协定》。该协定规定了两国将如何保护、管理、利用和开发专属经济重叠海域的自然资源。

但随着大型商业拖网渔船开始远离海岸线和专属经济区,去寻找更多鱼类……情况又会是怎么样的呢?

斯泰尔斯:很多国家,特别是中国、西班牙、日本和韩国,都拥有庞大的国际船队。但这些船队的管理可能不佳,它们都游弋在偏远的海域。事实上国际渔业的管理真的算不上好。大洋中心的所有空间基本上是不属于任何国家的,对所有人都免费,你也知道人类在这种监管环境下的表现向来不好。

象山开渔节的庆典活动。
象山开渔节的庆典活动。图片来源:石毅

联合国粮食及农业组织已经制定了指导方针,但对于如何管理公海及其资源仍未达成正式协议。我们现在谈的是捕捞——公海管理还包括要如何分享公海海底和矿藏?还有南极?这显然是后续值得关注的问题了……

针对洄游鱼类,也有一些国际协议规定了各国对鲨鱼、剑鱼以及各种金枪鱼等鱼类的捕捞权。那么…亚洲的情况怎么样?

萨多维所以如果只看亚洲地区,或者我不得不说如果我们只谈东南亚、中国的东海、南亚是一片非常大的区域,从渔业角度来看,该地区的生产力极高。我认为这里的生产力可以排在全球第4或第5位。所以这片区域非常非常的重要…作为粮食和生计来源,这里非常重要。 

在过去的二三十年里,这片区域和渔业状况都发生了一些重大变化,造成这些变化的原因是捕捞量的大幅增加。换句话说就是船更多了,马力更大了,渔民更多了,渔具也更高效了等等。这些确实提高了捕捞强度,提升了捕鱼能力……而且根据预测,如果不采取任何措施,我们将损失50%到60%的粮食以及渔业带来的所有相关收入和收益,这对该地区的国家而言是非常非常严重的损失。所以如果我们不想失去这些好处,那确实需要采取一些行动来进行渔业管理,以某种方式改进该地区的渔业。

: 为了让渔业活动更加透明,有关方面已经采取了行动。 我之前提到了中越渔业协定,现在菲律宾、中国和越南也在考虑就存在争议的海域签署共同渔业协议。这是在公海捕捞管制和规则方面取得的进步,但需要做的工作还很多。

·弥米卡基思:我是环境保护基金会的海洋保育人士,我叫约翰·弥米卡基思,负责亚洲海洋可持续发展促进方面的工作。

约翰现居新加坡,正在帮助重塑整个亚洲的渔业政策,他也是中国渔业政策的顾问专家。

弥米卡基思:中国领导人已经意识到过度捕捞是个问题…知道这个问题会损害国家的经济利益。这就是为什么上一个五年规划,也就是“十三五”规划要求推动多个自然资源领域,包括海洋资源领域的改革。现在中国的高层领导人正在推动改进渔业的可持续管理。在我看来最有趣的是他们也在试图采用其他国家的一些最佳实践措施,并试着根据中国的情况加以调整。

所以中国不仅正在和各国一起思考如何应对过度捕捞的问题,还在研究1986年出台的渔业法,研究如何打破传统沿海渔场经历着的过度捕捞循环。

但正如我们在上一季节目《八百万》节目中所讨论的那样,中国国家政府层面的环境政策往往是坚实的,但在全国实施这些政策可能会变得很复杂。

下期节目中,我们将回顾中国从汉代到今天的捕鱼历史,中国人把自己文明的摇篮称为“鱼米之乡”不无道理——回溯中华民族5000多年的历史,鱼和中国人的文化与生活是深深交织在一起。敬请期待《1986》第二集。

《1986 》系列播客节目由“可持续亚洲”和“中外对话”联合制作。

本系列于香港大学新闻及传媒研究中心录制。《1986》由龙美诗创作并编写脚本,中文版本由区玮恩制作。特别鸣谢林丽婷, 约翰·弥米卡基思和吉尔·巴克斯特。感谢卡森·朗和金赛·朗为节目提供的美术设计。引言和结语部分音乐所使用的乐器均由亚历山大·莫贝森利用回收废弃物改造制作而成。最后也特别感谢本系列播客节目的中文配音孔宪晖、 陈彤、区玮恩、郑逸雯、郑阳和王宇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