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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美国家计划联手应对鱿鱼过度捕捞

哥伦比亚、厄瓜多尔、秘鲁、智利和阿根廷将展开合作,在其水域边缘对国际鱿鱼捕捞船队进行监管。
<p>厄瓜多尔海军船只环绕一艘涉嫌非法捕捞巨型鱿鱼的中国渔船航行。(图片来源:Alamy)</p>

厄瓜多尔海军船只环绕一艘涉嫌非法捕捞巨型鱿鱼的中国渔船航行。(图片来源:Alamy)

2019年6月里一个晴朗的日子,梅赛德斯·罗萨里奥号(Mercedes Rosario)手工捕捞渔船的7名船员在秘鲁太平洋沿岸发现了国际工业捕捞渔船。船长豪尔赫·哈辛托·加兰(Jorge Jacinto Galán)决定在附近抛锚等待夜幕降临,届时这些渔船会亮起强光,吸引出大量的茎柔鱼。

“这些渔船在距离卡亚俄(Callao)海岸外50英里的地方”,哈辛托回忆道,这完全位于秘鲁200英里专属经济区(EEZ)内,按规定,外国船只未经许可不得进入。

哈辛托同时还是圣何塞船主和手工渔民协会的主席,他用两张照片记录了这次发现,并在随后与秘鲁当局的一次会议上展示了这些照片。哈辛托说,这些船只没有悬挂旗帜,这种做法在涉嫌从事非法、不报告和无管制(IUU)捕捞的船只中很常见。

去年,秘鲁的邻国厄瓜多尔受到了全球关注,当时一支由300多艘渔船组成的船队(其中大多为中国渔船)出现在厄瓜多尔加拉帕戈斯群岛周围的缓冲区周围。随后,这支船队一路向南进入秘鲁,一些船只则抵达了智利水域。现在,南美洲国家承诺共同努力,保护其海洋资源。

去年9月,厄瓜多尔总统莱宁·莫雷诺在联合国大会上表示,南太平洋常设委员会(Permanent Commission to the South Pacific)成员国——厄瓜多尔、秘鲁、智利和哥伦比亚——谴责在其领土附近的非法捕捞行为,誓将共同努力解决这一问题。它们宣誓实时交换信息,识别出可疑的IUU捕捞行为,从而迅速做出反应。11月4日,该委员会发表声明,明确指出“数量庞大的悬挂外国国旗的船队”令人担忧。

国际船队跟随茎柔鱼的行迹在南美洲广阔的海域上行驶,因此,各国必须开展区域性协作。然而,沿线各国在监测和应对涉嫌IUU的捕捞活动方面均面临着不同的挑战。

拉丁美洲的远洋鱿鱼捕捞

根据南太平洋区域渔业管理组织(South Pacific Regional Fisheries Management Organisation)的数据,在过去的20年中,中国远洋船队的茎柔鱼捕捞活动一直稳定增长。

在秘鲁海岸附近的太平洋上,常年可以看到一些中国船只在寻找马鲛鱼等其他鱼类。一半的鱿鱼船一直游弋到大西洋,经过智利,触及阿根廷的海域边界。这条路线被称为“鱿鱼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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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全球渔业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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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打击跨国有组织犯罪全球倡议(Global Initiative Against Transnational Organized Crime)的IUU捕捞指数排名中,中国居于首位。海外发展研究院(Overseas Development Institute)使用克拉肯船型识别数据库查询发现,截至2018年,已发现至少183艘中国渔船在国际水域涉嫌IUU捕捞活动。

追踪该船队的海洋保护工作者米尔科·施瓦茨曼(Milko Schvartzmann)指出,在2018年4月,阿根廷海岸警卫队在其海域扣押了两艘中国船只。一艘是“红浦16号”,它载有300吨冰冻鱿鱼,在被拦截时其卫星跟踪器处于停用状态。另一艘船则在熄灯后逃离阿根廷水域进入国际海域。

不到半年,他们又开始进行捕捞作业。施瓦茨曼说,这支船队至少有14艘渔船有在国家水域从事这类非法活动的记录。

2019年,中国开始修订《渔业法》,根据修订草案,它将包括一份曾经进行过IUU捕捞的船只的黑名单。此外,中国还在茎柔鱼和阿根廷柔滑鱼的主要产卵场设立了两个休渔期

秘鲁:与时间赛跑

全球茎柔鱼(Dosidicus gigas)的捕获量主要集中在三个国家。茎柔鱼保护组织Calamasur通过联合国粮农组织(FAO)的数据估算,2013年到2014年间,秘鲁的捕获量占全球的49%、中国占32%,智利占18%。但是,在秘鲁和智利的专属经济区,该鱼种是用小型渔具捕捞,就像哈辛托的15吨容量的渔船所使用的那些。而中国的渔船却可以运载多达600吨的渔获物,并且可以将这些渔获物卸到冷藏转运船上,而不需要返回陆地。

Calamasur主席阿方索·米兰达(Alfonso Miranda)估计,中国船队每年在秘鲁海域非法捕捞的茎柔鱼可能高达5万吨。他说:“这意味着手工渔船和冷冻食品行业少了5万吨的渔获,相当于每年8500万美元”。

这不是为了禁止而禁止的问题。你必须很好地了解他们的操作方式。

在接到投诉后,南太平洋区域渔业管理组织(South Pacific Regional Fisheries Management Organisation)决定制定在国际水域捕捞鱿鱼的相关措施,并从今年1月1日起实施。这些措施包括渔获量报告、监测和手工渔船注册。该组织还规定了一系列要求,所有想要进入国际水域的船只都必须正规化。

然而,正规化一直是秘鲁手工捕捞业面临的挑战,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满足其技术和程序要求,例如船只的大小、地理定位技术的使用和渔获量的登记。但是,秘鲁渔民在专属经济区外冒险捕捞鱿鱼、鲭鱼或鹦鹉鱼等鱼种的情况并不少见。

“这意味着我们必须在12月31日之前完成正规化的相关手续,这样才不会沦为非法捕捞。”米兰达在去年底抱怨道。

尽管当地渔民有怨言,但非政府组织Oceana和全球渔业观察(Global Fishing Watch)的数据显示,秘鲁港口为国际鱿鱼渔船提供了有效的服务。据报道2018年1月到8月,有165艘中国船只进入卡亚俄和钦博特的码头。

去年8月,秘鲁要求所有要使用其港口的外国船只遵守一项政府授权的卫星追踪计划,并报告渔获量。在这一计划下,港口将不接受有非法捕捞历史的船只。

厄瓜多尔:寻求平衡

全球渔业观察的卫星图像显示,中国船只在2017年首次接近厄瓜多尔加拉帕戈斯群岛周边的专属经济区缓冲区。虽然它们很少进入专属经济区,但船队的出现还是引起了对生物多样性保护和渔业经济的担忧。

“全球渔业观察近期对鱿鱼船队进行了分析,发现在2020年6月15日到7月28日期间,在加拉帕戈斯专属经济区附近作业的6艘船只经常关闭其AIS跟踪系统。”全球渔业观察拉丁美洲的分析协调员埃达西·布西奥(Edaysi Bucio)说,这意味着可能有未被发现的闯入行为。

但是,目前仍缺乏足够的信息来得出结论。“这不是为了禁止而禁止的问题。你必须很好地了解他们的操作方式,无论是他们是否只捕捉鱿鱼,还是也在寻找其他鱼类”,MigraMar保护网络的科学主管塞萨尔·佩纳赫雷拉(César Peñaherrera)说。

厄瓜多尔渔民目前不捕捞茎柔鱼。但是,“pota”(茎柔鱼在在当地的名称)是金枪鱼的猎物,而金枪鱼是厄瓜多尔最主要的出口鱼类。2019年,其金枪鱼的国际运输总量价值10亿美元。根据佩纳赫雷拉的说法,对鱿鱼的掠夺可能会导致金枪鱼迁移或影响其繁殖。

鲨鱼也受到IUU捕捞的威胁。2017年,厄瓜多尔海军在其海域拦截了一艘载有300吨 渔获的中国船只,其中大部分是鲨鱼。2020年,《南华早报》报道了香港所缴获的26吨来自厄瓜多尔的鱼翅,相当于3.85万条鲨鱼,这是香港历史上最大的一次鱼翅缉获量。

当地渔民也难辞其咎。去年,一艘悬挂厄瓜多尔国旗的油轮“玛丽亚·德尔·卡门4号”(Maria del Carmen IV)被军方查出在海上为中国船只提供燃料。

厄瓜多尔的保护团体通过收集该国水域鱼类种群分布的科学证据来应对此类事件。根据佩纳赫雷拉的说法,他们密切关注联合国关于国家管辖范围以外区域海洋生物多样性公约(BBNJ)的谈判,该公约旨在创造一种国际法律工具。

厄瓜多尔还在近期加入了英国政府推动的全球海洋联盟(Global Ocean Alliance),其目标是到2030年保护全球海洋面积的30%,联盟目前已有30个成员国。

智利:置于掌控

全球渔业观察表示,外国船队一直在追随茎柔鱼的踪迹到智利,据报道,12月该国海军密切关注中国船队。近年来,鱿鱼取代了存量暴跌的普通鳕鱼种群,成为了智利渔民的经济命脉。在当地被称作“jibia”鱿鱼在智利北部水域生活。

humboldt squid, Baja California
近年来,鱿鱼取代了存量暴跌的普通鳕鱼种群,成为了智利渔民的经济命脉。图片来源:Alamy

根据智利渔业部副部长近期发布的一份报告,智利70%的鱼类资源已经崩溃或被过度开发。“当我们说处于崩溃状态时,指是一种非常脆弱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下,对一种资源的捕捞可能会导致其种群的消失”,世界自然基金会(WWF)智利分会可持续渔业协调员瓦雷斯卡·蒙特斯(Valesca Montes)警告说。

根据国家渔业和水产养殖局(Sernapesca)的估计,非法捕鱼导致智利每年损失3.97亿美元。

在国际船只方面,政府已经与全球渔业观察签署了一项协议,力图充分披露它们的地理位置。

2019年,智利通过了“乌贼法”,禁止拖网捕捞这种巨型头足类生物,同时允许手工捕捞作业。从事拖网作业的工业化捕捞者希望宪法法庭将其废除,但未获成功。

阿根廷:一场“战争”

在大陆另一边的大西洋上,阿根廷面临着不同的挑战。在高峰期,这支国际船队的数量可以达到500艘。其中将近一半悬挂中国国旗,其余的则悬挂着韩国、西班牙等旗帜。

除了短鳍鱿鱼,外国渔船也寻找鳕鱼和虾。这三类是阿根廷的主要出口水产,在2019年价值达到18亿美元。

施瓦茨曼说:“在阿根廷,这就是一场真正的战争。”据他介绍,每年都有一艘以上的中国船只被截获。他还回忆道,2018年4艘船只试图冲撞海岸警卫队,2016年当局在持续数小时的追捕中击沉了一艘中国船只。最近,阿根廷国会提高了对非法捕鱼的罚款,现在最高金额可达到190万美元。

施瓦茨曼说,对南美国家来说,监测、控制和监控并不是仅有的预防措施。

“南美国家不得不提出抗议,并把问题递交到国际机构去讨论。他们必须作为一个共同区域进行合作[……]因为单方面向中国施压是非常困难的。”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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